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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生封神,后半生蒙尘——华尔街巨骗麦道夫落幕,享年82岁

麦道夫的一生,是充满传奇色彩的一生,也是令人唏嘘的一生,他用自己的智慧和努力获得了财富和名誉,可是又用一个惊天骗局亲手毁了这一切,在他的骗局被揭穿的那一刻,他身边的至亲似乎都对这场骗局一无所知,究竟是什么使麦道夫走上了这条不归之路?很多人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充满了好奇,但都没有定论,如今,这个秘密将随着麦道夫传奇一生的谢幕而永远掩埋了。(文章来源:华盛顿邮报,Emily Langer)

图片来源:CNN Twitter

伯纳德·麦道夫于4月14日去世,享年82岁。他是史上最大的庞氏骗局的策划者,是华尔街贪婪的象征,也曾是高级金融领域最受欢迎的股票经纪人之一。

曾几何时,麦道夫一度被视为投资圣人。他的客户、住宅和船只遍布世界各地。他利用自己作为一名合法交易员积累的影响力,引诱,并最终诈取数千名投资者的资金,他们把自己的退休积蓄、子女的大学基金和财务安全托付给了他。

他的客户包括大屠杀幸存者和诺贝尔奖得主埃利·维瑟尔,电影制作人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演员凯文·贝肯和凯拉·塞吉维克,美国参议员弗兰克·劳滕伯格(新泽西州民主党),以及许多退休人员和个人。银行、对冲基金、大学和慈善机构都依赖他声称可靠的回报。

事实上,根本没有什么回报。麦道夫的骗局持续了至少16年,或许更久,他用新客户的钱支付给现有投资者。

2008年,当金融危机重创美国经济时,投资者开始要求撤回放在麦道夫那里的资金,但是麦道夫并没有资金,他的毁灭让人想起希腊悲剧中戏剧化的堕落,迅速而痛苦,回想起来,又似乎是不可避免的。

2008年12月10日,麦道夫先生告诉他的儿子马克和安德鲁,他的生意、家族的巨额财富和投资者们繁盛的投资组合“都只是一个弥天大谎”。两兄弟向当局告发了他们的父亲。

第二天,他在纽约的顶层公寓被捕,令许多最有经验的金融专家感到震惊。政府监管机构似乎也措手不及,当受害者的实际本金损失估计达到200亿美元,但记录在账面上的财富达到650亿美元时,这激起了公众的愤怒。

他的曝光让官员们忙上了好多年,尤其是欧文·皮卡德,他是法庭指定的麦道夫证券公司清算受托人,帮助揭穿他的阴谋并赔偿受害者,许多投资者只能收回了一小部分本金。

对麦道夫来说,此事对他个人的影响是灾难性的。他的家庭基本上瓦解了,由于他的狂妄自大,人们普遍憎恶他,在至少一次出庭报道中,他还穿着一件防弹背心。

2009年6月,他承认了包括证券欺诈和洗钱在内的11项重罪,被判处150年监禁。他说:“在了解到我所造成的痛苦和折磨后,我一直生活在煎熬中,我留下了耻辱的遗产。”

据报道,马多夫2013年在狱中心脏病发作。2020年2月,他请求法官出于同情释放他,理由是末期肾病和其他疾病,这使他需要轮椅和持续的护理。该请求被拒绝了。

美国监狱管理局发言人宣布了麦道夫在北卡罗来纳州巴特纳的一家联邦监狱医疗机构死亡的消息。发言人克里斯蒂·布雷斯尔没有提供原因,但表示麦道夫的新冠检测呈阴性。

直到麦道夫去世的这一刻,他依然被称为是2008年经济危机中的一个主要罪魁祸首,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事实上这场危机帮助揭露了麦道夫的不法行为,他的计划没有涉及次级贷款、信用违约掉期或其他导致经济衰退的复杂金融操作。马多夫从事的只是一种简单而古老的诈骗行为。

神话的缔造

对许多客户来说,马多夫似乎是无可指责的,作为一名企业家,他的勇气和智慧帮助他从相对贫穷的阶级成长为极端富有的人。

在他工作的早期,他是一名救生员,安装自动喷水灭火系统,他把自己的收入存起来,目的是创办一家私人投资公司。1960年,20岁出头的他创办了伯纳德·麦道夫投资证券公司。

人们认为,麦道夫比许多人都更早认识到电脑在股票交易中的潜在作用。通过对技术的创新应用,他让交易变得更快、更透明,并帮助小投资者打破了几代人以来一直由场内交易员主导的交易圈子。

上世纪90年代初,麦道夫被任命为第一个电子股票市场纳斯达克的董事长。他的公司成为了一个机构,并在美国金融之都的地标性建筑——曼哈顿的Lipstick大厦中运营。

随着麦道夫的成功,他越来越受人追捧,而且,通过他的刻意设计,他变得难以捉摸,这样就没有人会发现他的欺诈行为,在某种程度上,他开始暗箱操作,麦道夫说他的骗局始于1992年,而政府调查人员则将其追溯至上世纪80年代。还有一些人认为,它开始得更早。

麦道夫没有做广告,相反,他拒绝了很多潜在的投资者。他已经看出,他接待的顾客越少,他的服务就显得越令人满意。

威塞尔的埃利·威塞尔人类基金会因为麦道夫损失了1500万美元,威塞尔在公开讲话中说:“他在自己周围营造了一种神话的氛围,一切都如此特别,如此独特,神神秘秘。”

前雇员回忆起麦道夫在其办公室营造的军国主义权威氛围。按照他的要求,工作场所要保持一尘不染,办公室的装饰以黑色和灰色调为主调,一位访问者称其为“冰冷的现代风格”。

与此同时,麦道夫试图表现出真实性,强调他的企业是家族经营的,其中包括他的儿子、他的兄弟彼得·麦道夫和其他亲属。麦道夫采用了一句让人安心的座右铭:“老板的名字就在门上。”

麦道夫一家四口  图片来源:Twitter

他向他的投资者承诺每年12%左右的回报,这个数字足够丰厚,但又足够合理,以免引起怀疑。更重要的是,回报是稳定的。麦道夫以“犹太国库券”而广为人知,这影射的是他的犹太背景、他的许多犹太客户,也是对保守政府国库券的老称呼。

多年来,麦道夫一直拒绝质疑他业绩的投资者、记者和政府监管机构。艾琳·阿维德隆德是麦道夫的传记作者,2010年麦道夫对还是《巴伦周刊》记者的艾琳说:“这是一种专有策略,我不能说得太详细。”

现在回想起来,许多专家一致认为,在一个动荡的市场中,他的回报的一致性本应该引起更大的怀疑。

其他危险信号包括麦道夫用来保存记录的过时计算机系统,他坚决拒绝更换该系统。至少有一位投资者观察到,在激光打印机时代,他的交易报表是用传统老式打字机做的,事后看来相当虚假。

2005年11月,衍生品专家和投资经理哈里·马科波洛斯向证券交易委员会提交了一份关于麦道夫的备忘录,题为“世界上最大的对冲基金是一个骗局”。在麦道夫被捕前,证交会至少对他的公司进行了五次调查。但骗局仍在继续。

在狱中,在证交会监察长调查期间,麦道夫表示,他对监管机构没有更充分地核实他报告的交易感到“惊讶”。他说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暴露。

麦道夫在认罪时表示:“当我参与诈骗时,我知道我所做的是错误的,实际上是犯罪。当我开始做这个庞氏骗局的时候,我以为它很快就会被揭穿,我就能把自己和我的客户从这个骗局中解脱出来了。然而,事实证明这很困难,而且最终是不可能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意识到我的被捕和这一天将不可避免地到来。”

成功、财富、覆灭

伯纳德·麦道夫 1938年4月29日出生于纽约市,是三个孩子中的一个。关于他家庭的详细信息没有得到广泛的了解。他的父亲拉尔夫·麦道夫在他的结婚证上写道,他的职业是“信用”。据《财富》杂志报道,一位家族熟人回忆说,他可能是一名股票经纪人或会计代表。他和他的妻子,西尔维亚·芒特纳,似乎都有涉及财务的税务和其他法律问题。

麦道夫曾就读于阿拉巴马大学,1960年转学到长岛的霍夫斯特拉大学,并在那里获得政治学学士学位。此前一年,他与青梅竹马的女友露丝·阿尔彭结婚。他曾就读于布鲁克林法学院,但没有毕业,而是全身心投入了自己的投资事业。

除了他在电脑交易方面的创新,他还帮助开发并推广了“订单流支付”的概念。在这个概念中,将业务转移给麦道夫公司等做市商的经纪人,每股可以得到一美分或更多的报酬。到了20世纪90年代,这种做法已经变得很普遍,而且备受争议。批评人士称这些款项是回扣。

麦道夫当时说,“人们喜欢使用贬义词。我认为,使用这种词语的人只是因为失去业务而感到不满。”

这种做法并不违法,还很普遍,这帮助麦道夫赚了大钱。除了他在曼哈顿的顶层公寓,他的资产还包括在蒙托克长岛社区和佛罗里达州棕榈滩的房产、游艇和私人飞机的股份。

他还收藏手表。据《纽约时报》报道,他至少有两枚结婚戒指,这样他就可以将戒指的材质与自己选择佩戴的钟表相匹配,不管是黄金还是铂金。

除了商业利益之外,麦道夫还与妻子共同管理着规模达数百万美元的麦道夫家族基金会,该基金会向医疗、文化、教育和其他事业提供资金。当他向妻子承认自己的罪行时,妻子问道:“什么是庞氏骗局?”

麦道夫和他的妻子露丝  图片来源:T&C  Twitter

露丝·麦道夫公开表示,在2008年的圣诞夜前夕,当时麦道夫正被软禁在家中,他们试图服用安眠药自杀,最后,她说,她不再和丈夫联系了。

他们的儿子马克·麦道夫于2010年,也就是他父亲被捕两周年纪念日上吊自杀。当时,麦道夫面临诉讼,要求追回其家族资产,以偿还欺诈案的受害者。马克·麦道夫的遗孀在一本书中写道,在他上一次自杀未遂之前,马克·麦道夫给父亲留下了一封信。其中有一段是这样写的:“父亲:现在你知道你是如何用欺骗毁掉了你儿子们的生活。”

2012年,曾任伯纳德·麦道夫投资证券公司首席合规官的彼得·麦道夫被判入狱10年,他对逃税和向监管机构提交虚假文件的指控认罪。但他坚持说,直到他哥哥的庞氏骗局被曝光前不久,他才知道实情,他于2020年从软禁中获释。

2014年,马多夫的儿子安德鲁死于淋巴癌,目前尚不知道麦道夫家族的幸存者名单。

在麦道夫被捕后的几年里,传记作者们开始着手揭露麦道夫身上的一些悲剧性缺陷,他经历过的一些苦难,或者某种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会这么做的病理。

试图充分了解他的罪行的努力并没有得到一致的结论。在与戴安娜·亨利克斯的电子邮件往来中,他把责任归咎于那些令人讨厌的客户,他说这些客户让他陷入了无法承受的损失。戴安娜·亨利克斯是一名记者,曾在《纽约时报》上报道过他的垮台,后来还写了一本关于他的书。

他一改往日对他与投资者关系的描述,称是他自己是“愚蠢地相信”了他们。

在宣判时,法官称这起诈骗“极其邪恶”,并讲述了麦道夫向一位悲伤的寡妇保证她的钱在他那里很安全的一幕。

麦道夫在法庭前说:“我很抱歉。”

他补充道:“我知道这对你们没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