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伦周刊的Neal Templin采访了专门研究退休收入的经济学教授韦德·法乌，讨论了退休的投资策略，以及退休后应该如何分配资产，何时申请社会保险，是否应该购买年金等题目。

经济学家韦德·法乌（Wade Pfau）从20多岁起就开始考虑退休问题。但不仅仅是他自己的退休问题。

2000年代初，法乌在普林斯顿大学攻读博士学位时，开始为博士论文研究社会保障问题。当时，共和党人希望将社会保障的部分工资税转为401（k）式的储蓄计划。法乌认为这可能会为退休人员提供足够的退休收入，但前提是需要市场配合。

今天，法乌是美国金融服务学院的退休收入教授，这所学院是一所培训金融专业人士的私立学院。他最近的一本书《退休规划指南》（Retirement Planning Guidebook）已于9月出版。

当许多退休人员寄希望于股票的持续上涨能保持他们的投资组合的增长时，法乌担心市场会暴跌并危及这种“过度乐观”的做法。他已经接受了经常受到批评的保险产品，如可变年金和终身保险，即使股票崩溃也能保持它们的价值，而且他还为保险公司做咨询工作。他还写了另一本书，《反向抵押贷款：如何利用反向抵押贷款来保障你的退休生活》（Reverse Mortgages: How to Use Reverse Mortgages to Secure Your Retirement），因为这些贷款也可以在市场崩溃时作为“缓冲资产”使用。

44岁的法乌已经在考虑制定电子表格来分析自己的退休计划。他最近建立了一个模型，以确定何时将资金从税延账户（只要资金仍在投资账户中就无需交税，一旦提出就需要交税）转换为免税的罗斯账户（注：存入账户的资金需要交税，但提出时无需缴税）是最好的，部分原因是他想为自己的退休账户找到答案。我们在达拉斯北部的家中联系到了法乌。以下是我们谈话的编辑版本。

巴伦周刊：4%法则指出，一个退休人员每年可以安全地从投资组合中提取这个百分比的资金，并根据通货膨胀进行调整。你为什么认为这行不通呢？

法乌：不是说我不认为它有用。我认为对今天的退休人员来说，4%的规则有65%到70%的可行性，而不是绝对肯定的。

这方面需要辩论。你是坚持使用历史数据，还是进行调整，说‘等一下。在低利率的情况下，你不可能获得历史上那么高的债券回报，那么也许你也无法预测我们一定能获得历史上那么高的股票回报。

人们可以安全地提取多少百分比？

我认为，3%的增长比我们通常认为的4%法则要现实得多。

较低的提款率下，人们是否仍有足够的钱用于退休？

4%法则的一个不现实的假设是，你在调整支出方面没有任何灵活性，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果有人愿意在市场环境不好的情况下削减开支，他们也可以用4%的提款率（每年可以从投资组合中安全地提取现金，而又不会耗尽资金的比率）开始退休。

还有什么问题吗？

人们需要谨慎考虑他们的社会保险申请时间。在短期内花掉投资资产是可以的，这样你就可以把社保福利推迟到70岁（注：越晚申请社会保险，每月得到的收入越高，在70岁时达到顶峰。早于70岁申请，每月的收入将会略少），这点至少对于已婚夫妇中的高收入者是这样。通过等待，你从社会保险福利中得到的更多收入将真正地减少70岁后从投资中进行提款的需要。

人们还可以研究如何利用房屋资产来支持退休支出，无论是房屋以大换小还是考虑通过反向抵押贷款获得信贷额度。

利用房屋资产来避免卖出股票，难道不是对一个失败赌注的加倍投资吗？

使用房屋资产这类的缓冲策略，确实是基于这样一个想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股市将在一个合理的水平上。如果市场没有复苏，那就更难有任何一种可持续的退休策略了。

为什么退休的头几年是最危险的？

这就是收益序列风险的概念（sequence-of-return risk，即从退休账户中提取资金的时间会对投资者可获得的总体回报率产生负面影响）。我估计，如果有人计划了30年的退休生活，他们在前10年经历的市场回报可以解释80%的退休结果。如果你在退休早期遇到市场衰退，而你已经开始从投资组合中支出，即使后来市场复苏，这也帮助不大，因为你从随后的市场复苏中受益的剩余资金变少了。

有什么解决办法呢？

有四种方法来管理回报率序列风险。一，保守地支出。二，灵活消费。如果你能在市场低迷后减少支出，这可以管理收益序列风险，因为你不必卖出那么多股票来满足支出需求。第三个选择是有策略地管理你的投资组合中的波动性，甚至使用上升的股票滑行路径的做法（rising equity glide path）。第四种选择是使用缓冲资产，如现金、反向抵押贷款或具有现金价值的终身保单。

什么是上升的股票滑行路径？

在退休之初，从较低的股票配置开始，然后逐步上升。在退休后期，市场波动对你的支出路径的可持续性没有那么大的影响，你就可以通过拥有更高的股票配置来调整。  

为什么在利率和年金报酬率低的时候，仍要投资年金？

嗯，因为利率低的事实影响着每一个策略。但低利率对年金的影响比对债券组合的影响要小。

大多数收入年金并没有经过通胀调整。

收入年金不会是退休策略中抵抗通胀的来源，抵港通胀将不得不来靠投资。但年金将允许你在早期从投资组合中提取较低的比率，以减轻序列风险。大多数退休人员随着年龄的增长自然会减少支出，他们可能不会需要通胀保护。

医疗费用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上升。

对，这就是一个抵消因素。医疗费用增加，但其他的东西往往会以足够快的速度减少，所以总体支出仍然下降。直到生命的最后阶段，人们可能需要支付更多的家庭护理或养老院或其他类型的长期护理需求。

应该考虑买长期护理保险吗？

当我看到传统的长期护理保险时，我有点纠结，因为通常你会把保险用于低概率、高成本的事件。而长期护理的问题是，它是一个高概率、高成本的事件。

还有其他的混合方法，你可以把长期护理保险与人寿保险或年金结合起来，这就是大多数新业务的发展方向，这方面有一些潜力。

你自己的钱是如何投资的？

以我目前的年龄，我仍然主要投资于股票。

你拥有年金吗？

我对带有生存给付（一旦去世可以给存活伴侣的金额）的可变年金感兴趣，但我还是太年轻了。通常情况下，在你50多岁的时候，我们才会谈论买年金的问题。

可变年金有一个不好的名声。你认为这是不对的吗？

在很大程度上是不对的。它们有不好的名声，因为它们有很高的费用拖累，而我认为退休的问题不在于费用拖累，而在于你需要多少资产才能对退休感到安心。可变年金意味着你相信市场会表现出色，但你也不想把你的整个退休生活押在市场上，所以你希望有某种后备支持。

你一直是保险公司销售的产品（如年金）的支持者，你还为保险公司做咨询工作。我们怎么能确定你的研究中没有利益冲突？

每当我做某种研究论文时，我都会把方法完全概述出来，让人们充分了解。没有什么是藏在黑盒子里的。假设都列出来了，如果人们想用不同的假设进行尝试，他们也可以这样做。

如果我的结论是年金可能是有帮助的，我会试图在我的假设中把不使用年金的情况往好处想，并且仍然发现有强而有力的理由支持年金。

社会保险比年金更慷慨。人们不应该在购买年金之前考虑提取最高额的社会保险吗？

是的，保险公司也必须考虑到现实情况，所以当利率低的时候，会影响到年金。事实上，如果你正在考虑年金，第一步是至少夫妇中的高收入者应该将社会保障申请推迟到70岁。然后，如果你想要更多的年金保护，也很好。一般来说，提前申请社保，然后同时购买商业年金是没有意义的。

关注一个几十年内都不会发生的事件，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在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只有在有人说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要告诉我如何做退休规划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对我来说，与其说是退休，不如说是追踪经济独立的能力。对我来说，即使我还没准备好退休，思考我什么时候可能会退休，这仍然是相关的。我对它有个人兴趣。

对什么有个人兴趣？

在做电子表格和分析我自己的退休计划方面。这就是促使我做这个税务规划研究的主要原因，这样我就可以在我自己的规划中专门建立罗斯账户的转换策略。

谢谢你，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