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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博:强势美元正无情冲击各国经济,但美联储正借势消除国内通胀压力

彭博社报道称,强势美元给除美国外的世界多国带来冲击,将它们的经济一步步推向衰退的深渊,但却能帮助美国缓解通胀压力,美联储恐不愿轻易放缓加息步伐。

现在,强势美元正在碾压一切,给几乎所有地方的经济都带来了问题,当然,美国除外。这意味着,至少就目前而言,这不是美国所要担心的问题,而且由美联储推动的美元历史性飙升不太可能很快减弱势头。

从某些方面衡量,美元已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势了,超过了2020年初新冠疫情时的高点。它造成的痛苦与20世纪80年代中期的痛苦遥相呼应,当时,外汇混乱的局面迫使世界上最重要的财政官员携手合作,给市场带来解决方案。但现在,美国政府反对采取市场协调行动的想法,每个国家都为自己着想。

随着经济损失的风险不断蔓延,从日本到智利的官员都被卷入了这场战争,用临时的解决方案来支撑本国货币,比如直接向市场出售美元。

但是,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正专注于打击国内的通胀,加倍执行加息计划,推动了美元升值。美国财政部长珍妮特·耶伦表示,她相信金融市场正在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彭博社制图:从2021年12月31日至2022年9月27日,多国货币兑美元汇率的变化

美国的利率诱人,再加上投资者认为,将自己的钱投入以美元计价的资产中更安全放心,这两个因素结合起来正在帮助提振美元。

在更为正常的时期,官员们可能会愿意看到本国货币走弱,这往往会通过提高出口竞争力来刺激增长,同时鼓励消费者和企业购买本国产品。

但现在不是正常时期。现在,从德国到韩国,困扰官员们的问题是高通胀,本国货币疲软增加了进口产品的成本,刺激了国内消费增长,这给通胀火上浇油。因此,一些政府和央行需要对本国货币遭受持续打击作出回应。

英国政府推出了新的政府财政计划,人们对英镑的信心急剧下滑。英镑只是最近成为焦点的主要货币。但在此之前,它和其它货币一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徘徊在几十年的低点附近。

再看看其它货币,日元大幅贬值,以至于日本政府自9月22日以来多次直接干预市场;印度、智利和其他国家也感到不得不进行干预。与此同时,在欧洲能源危机的重压下,欧元兑美元汇率已跌破平价,中国政府也为人民币发起了自己的斗争。

Photo by Alexander Grey on Unsplash

货币形势也在迫使世界各国央行考虑进一步提高自己的利率,但这有可能使它们的经济陷入衰退。

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PIMCO)的前首席经济学家保罗·麦卡利说:“美联储意识到他们所做事情的溢出效应,因为美元是全球储备货币,但他们还面临着一个国内任务,并专注于此。”

麦卡利说,目前还不清楚,对美联储而言,这种溢出效应何时会“从噪音变成信号,有效地传回来并影响他们正在做的事情”。麦卡利认为,目前,全世界都在跟着美联储的鹰派调子跳舞,并承受着鲍威尔本人警告过的“痛苦”。

从美联储的角度来看,强势美元实际上有助于抗击通胀。通过压制美国企业在国际舞台上的竞争力,强势美元起到了抑制增长的作用,反过来又消除了一些通胀压力。在美联储官员推行20世纪80年代以来最激进的货币紧缩政策时,这一局面让他们有理由不对强势美元出手。

20世纪80年代,时任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尔克与失控的通胀进行了激烈斗争,当时,强势美元也是个问题,后来,《广场协议》将其控制住。不过,如今与过去的一个关键区别在于:1985年,英国、法国、西德、日本和美国达成《广场协议》是在沃尔克打破了通胀的束缚之后,而目前,抗通胀战争的战果还尚无定论。

耶鲁大学高级研究员、摩根士丹利亚洲区前主席斯蒂芬·罗奇说:“现在,对美联储来说,唯一重要的任务是控制通胀。”

罗奇认为,主要由于美联储一心一意对抗通胀,全球经济正在走向衰退。他说:“这肯定会改变通胀压力,并可能导致货币市场的另一面趋于稳定,但现在这种情况下是本末倒置。”

举个例子就明白了:亚特兰大联储主席拉斐尔·博斯蒂克承认,他担心英国市场的动荡可能会蔓延到美国,因为它给全球经济增长带来风险。不过,他还是支持美联储进一步加息。

只要全球正在发生的事情不会影响到美国经济,美联储就可以专注于其眼前的任务。鲍威尔和耶伦要面临的一个关键问题是:是否会出现一个不容忽视的国际问题。

耶伦9月27日表示,她认为“市场运作良好”,而白宫经济顾问布莱恩·迪斯更明确地表示,他预计,主要经济体之间不会再达成一个1985年式的协议来对抗强势美元。

美联储也在坚持信念,在9月21日的最新政策决定中,再次将其基准利率提高了75个基点,并上调了对终端利率的预测。这些举措引发了债券市场的历史性溃败,将10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推高至4%以上,达到2008年时的水平。

尽管市场感到不安,但是,债券和股票投资组合的损失不断增加,其他地方的货币大跌,这在很大程度上与美联储官员试图设计的目标一致:收紧金融条件,这将有助于抑制通胀。

Dan SmithRdsmith4, CC BY-SA 2.5, via Wikimedia Commons

到目前为止,几乎没有迹象表明,市场会像以前的金融危机时那样,出现戏剧性的崩盘。世界各国央行还没有到不得不采取紧急措施来对抗美联储的地步。信贷市场显示,尽管价格不同,但人们仍然更愿意借贷和放贷。

德意志银行的首席国际策略师艾伦·罗斯金说:“在美联储加息周期加速的背景下,美国债券和信贷的抛售并不具有破坏性,情况可能会发生改变,但我们还没有到那一步。”

相对于许多在欧洲和亚洲肆虐的冲击,美国经济相对不受这些冲击的影响,最明显的例子是天然气和电力价格的飙升;即使美联储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痛苦,但对许多投资者来说,美国仍然是众所周知的避风港。

当然,总有一天,加息会开始给经济增长踩下刹车,但多久会发生?会产生多大的影响?这些都是巨大的未知数。

可以想象,国际动荡可能会减缓美联储加息的步伐。主要外国经济体和全球金融市场的状况,可能会恶化到拖累美国增长前景的地步,这不是不可能的事。如果这缓解了美国的通胀压力,就有可能让美联储暂停其无情的紧缩政策。

摩根士丹利首席全球经济学家赛斯·卡彭特指出,美联储此前曾被全球金融市场的动荡打乱了方向,特别是在2016年初,当时,它未能贯彻其官员预测的全部加息步伐。不过,这一次,由于通胀和劳动力市场强劲,改变步伐的门槛可能会更高。卡彭特说,在2016年初,通胀率低于目标水平,创造的就业机会也更少。

大约五十年前,在尼克松总统领导下管理美国财政部的约翰·康纳利曾对国际同行说,“美元是我们的货币,但它是你们的问题”。

随着美国一心想要不惜一切代价解决其通胀问题,强势美元看起来将再次成为一个持续令人头痛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