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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对俄罗斯石油的限价,将如何搅动能源市场

西方正在准备用限价等措施,来继续压缩俄罗斯的石油出口,以迫使其在乌克兰战场让步。《经济学人》杂志的分析认为,对这个政策的效果,原油交易员们的期待可能会落空,他们可能会看到这是一颗投到原油市场的重磅炸弹。

自从俄罗斯在2月份入侵乌克兰以来,美国的能源政策一直在追求两个宏伟的,但是似乎相互矛盾的目标。

俄罗斯油田。Chursaev13, CC BY 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第一个目标是保持足够多的全球石油供应,使价格保持在可容忍的范围内,并使公众对制裁的支持保持强劲。

第二个目标是通过阻止俄罗斯通过出售石油桶赚取美元,来扼杀普京的战争机器。

这共同构成了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因为在新产品匮乏的情况下,供应紧跟需求,从市场上拿走任何石油都会相应地引发通货膨胀。然而,西方国家却试图违背物理定律,制定了越来越多的措施来干预石油市场。

到目前为止,已经部署的措施往往是零敲碎打的,并且牵扯到一些令人不舒服的妥协。譬如,11月26日,美国批准美国最大的石油公司之一雪佛龙公司,提高其在委内瑞拉的石油产量,这是对其自身对委内瑞拉暴徒政权的制裁的破坏。

美国还从其战略原油库存中释放了大量的石油,现在的原油储备是1984年以来的最低水平。

白宫最没有成效的努力是劝说海湾国家增加生产。今年7月,美国总统拜登在利雅得与沙特统治者穆罕默德·本·萨勒曼握手后的几个月内,这个石油国家及其石油输出国组织的盟友却宣布他们将削减产量。

12月4日,卡特尔再次开会。现在看起来不太可能通过增加产量来帮忙。

然而,西方为战胜普京而精心构建的运动尚未付诸行动。

6月,欧盟宣布,到12月5日将禁止进口俄罗斯的海运原油,一年前,俄罗斯的原油出口量为400万桶/天,约占其出口量的一半。

然后,欧盟称还将禁止欧洲的海运服务、油轮和保险供应商帮助非欧洲买家获得它所回避的俄罗斯石油。这是一个强有力的工具,因为这些公司主导着全球航运市场。

但美国很快意识到,这两项措施加在一起,有可能挤压全球石油供应,因此坚持引入一个削弱条款:只要他们同意为俄罗斯的石油支付一个由七国集团设定的最高价格,非西方买家就可以继续购买欧洲的石油保险。

在我们发出这篇文章时,欧洲人仍在就这个“价格上限”的具体数额进行辩论。以波兰和波罗的海国家为首的一些国家希望上限低一些,以挫伤俄罗斯的财政。

其他国家担心他们的航运业受损或俄罗斯的报复,希望将其保持在接近市场水平的水平。

从谈判中传出的传言表明,这个上限最终可能接近每桶60美元,与全球基准布伦特油价每桶84美元相比,有近30%的折扣。但现在俄罗斯的石油售价就是这样的。

无论结果如何,有一件事是肯定的。以前从未有如此多层次的措施同时冲击全球石油市场。其中大部分措施已经被预告了很久,可能不会引起什么波澜。但是,我们有理由担心它至少在一段时间内可能会对市场造成严重影响。

在乐观的情况下,一揽子制裁措施可以设法调和西方的两个相互矛盾的目标。

禁运将确保欧洲不再助长普京的战争:上个月,欧盟集团仍从俄罗斯购买了240万桶/天石油。同时,美国财政部的一位官员说,价格上限将作为一个“释放阀”,通过让发展中国家以折扣价购买俄罗斯的石油来保持全球市场的平衡。

无论这些国家是否签署这个计划,俄罗斯收到的钱都会减少。因为就如美国认为的那样,仅仅是一个价格上限的存在就会提高这些国家的议价能力。

在没有足够低的价格上限的情况下(很可能是这样),俄罗斯的代价将是实打实的,但并不高。这将给西方更广泛的制裁武器库带来更多的不便,从长远来看,这些制裁可能会损害俄罗斯的经济,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证明是致命的。

近几周来,俄罗斯原油价格相对于地区基准的折扣有所扩大,但仍远低于入侵后的价格。至少禁运不会搅乱原油市场,或者说商品市场是这样认为的。

布伦特期货在6月份显示,一年前的油价为每桶100美元以上,现在则接近于85美元。大多数交易商预计,今年迄今所看到的燃料流动的转变将加速,印度和中国将取代欧洲成为俄罗斯的最大客户。

这个令人高兴的故事需要一个假设,假设没有任何物流方面的障碍会阻止10年前的贸易模式平稳而迅速的过渡。

然而,一个不太乐观的情况是,原油制裁可能会通过引入不必要的摩擦,而搞乱整个对俄制裁计划。这里面有三个突出的瓶颈:油轮的紧缩,保险的缺口和全球风险偏好的短缺。

先说油轮。

塞浦路斯、希腊和马耳他在航运业中的地位如此之高,以至于欧洲禁止向不签署价格上限协议的国家提供海运服务,可能会造成能够运载俄罗斯原油的船只的巨大短缺。其中许多国家不愿认可美国对商品市场的干预,已经表示不会这样做。

数据公司雷斯塔能源的加林贝尔蒂预计,总运载能力为75万桶/日的大约70艘船舶的短缺,将持续两到三个月。

Genghiskhanviet, Public domain, via Wikimedia Commons

这个问题最终会自行解决。

业内人士指出,“黑船队”在不断壮大,正在吸收来自伊朗和委内瑞拉的原有制裁破坏者的船只。俄罗斯公司正在将停用的船只重新投入使用。欧洲船东也正在将资产转让给G7以外的运营商。一位顶级能源交易商估计,尽管将精炼产品(如柴油)从欧洲的短途航线转向遥远的拉丁美洲和非洲新客户的船只,可能在一段时间内仍然会稀缺,但到2月份,将有足够的船只来运输俄罗斯原油,

保险方面是一个更大的潜在障碍。

热衷于俄罗斯石油的中东或亚洲国家,并不是没有具备为油轮和货物投保的财力的当地公司。但他们可能很快就会缺乏对石油泄漏等更大风险的保险,因为石油泄漏的责任可能很容易达到5亿美元。一位资深的石油交易商说,如果没有大的支持,很少有新进入市场的保险公司,会乐意为一艘老化的委内瑞拉船只通过丹麦海峡(深度仅15米)承担责任。

问题是,这种保险支持需要强大的私人资本支持,这在西方国家之外很难找到。也许可以说服中国和印度政府提供主权再保险,尽管市场内部人士怀疑他们是否有这个胆量。事实上,一些交易员认为,随着保险禁令的生效,亚洲买家可能会减少而不是增加购买俄罗斯石油。

第三个瓶颈可能是七国集团以外的国家,对规避西方设计的计划所带来的风险缺乏兴趣。

许多人不相信美国的承诺,即如果各国选择绕过上限,美国将保持不干涉。在最近的制裁活动中,例如针对伊朗的制裁活动,美国一直刻意保持惩罚范围的模糊性,以阻止任何人与它的敌人打交道,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帮助。

所有这些都可能导致俄罗斯的石油出口从市场上消失,导致价格跳升。但更糟糕的情况也是可能的,即俄罗斯自愿削减其石油出口,价格失控。

如果中国为了购买更多的俄罗斯石油而不得不放弃从其他国家购买的石油,并试图过度讨价还价,那么这种情况就可能发生。更有可能的是,这将是普京的一个单边决定,但这可能会产生巨大的代价,因为俄罗斯出口收入的40%来自石油销售。

但是,如果这些成本能推动全球价格上涨,伤害西方国家,就会让俄罗斯在与买家的谈判中拥有更多的筹码,如果又不对油井造成不可容忍的损害,那么这些成本可能值得暂时承受。

根据咨询公司能源情报集团的数据,俄罗斯在新冠疫情期间决定暂时关闭近200万桶/日的原油生产,结果长期产能只损失了30万桶/日。

到目前为止,西方七国集团的能源政策已经在华盛顿特区和布鲁塞尔进行了艰苦的详细讨论。但是,用迈克·泰森的话说,每个人都有一个伟大的计划,直到他们被打脸。

面对战场上的挫折,普京现在已经把话说的赤裸裸了。给俄罗斯石油限价的真正实施可能是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