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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裔在美国政坛迅速崛起

《纽约时报》报道分析了印度裔美国人在政坛地位的快速上升,2024年的选举周期也反映了印度裔美国人在政治领域的巨大进步。

在2013年,众议院里只有一名印度裔议员,只有不到10名美籍印度人在州级立法机构任职。没有印裔入选参议院;也没有任何印裔参加过总统大选。

尽管印度裔是美国最大的移民群体之一,但他们在美国政治中几乎没有相应的代表。

10年后,在上个月宣誓就职的新一届国会,已经有了五名印度裔美国人;有接近50人在各州的立法机构任职;2年前上任的副总统也是印度裔美国人。

尼基·黑莉(Nikki Haley)本月宣布参加明年的总统大选,使2024年将成为连续第三个有印裔美国人竞选的大选周期,而维韦克·拉马斯瓦米(Vivek Ramaswamy)新宣布的参选,更使下次大选成为第一次有两位印度裔美国人参选的大选年。

印裔美国人倡导组织 Impact 的执行董事尼尔·马基亚(Neil Makhija)说:“在美国政府的某些部门,我们已经从无人代表到接近于平均值。”

大多数印裔选民都是民主党人,黑莉能得到他们多大程度的支持,还是一个有待讨论的问题。从前,当印裔美国人作为共和党人参选时,他们很少谈及自己家庭的历史,但黑莉却在强调自己的成长背景。 

竞选2024年总统的前南卡罗来纳州州长尼基·黑莉,她是继鲍比·金达尔之后第二位印度裔州长,且两人均出身印度旁遮普邦。United States Department of State, CC BY-SA 4.0 via Wikimedia

活动家、分析家以及现任和前任民选官员,包括国会中5位印裔议员中的4位,显示印裔政治影响力正在迅速强化。

1965年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移民法(译注,这项法律取消了对包括华人在内的亚洲、非洲、南欧和东欧移民的限制性配额,等于在法律上取消了歧视性政策)出台后,印度人才开始大量向美国移民。出于一系列因素,比如印度新移民的相对财富水平和教育水平很高,推动了印裔第二代和第三代的政治地位迅速上升。

倡导团体,包括Impact和AAPI胜利基金(AAPI Victory Fund),已经动员起来招募和支持印裔政治人物,并引导政治家关注印裔在选举中的影响力。印裔美国人在佐治亚州、宾夕法尼亚州和得克萨斯州的人口规模,足以帮助左右地方层面、州一级和联邦层面的选举。

共同创立了Impact的堪萨斯州前州议员拉杰·戈伊尔 (Raj Goyle)说:“这一切真的是接连发生,有一个自然而然的趋势,美国社会更容易接受(印裔政治人物),而且存在有意的政治策略使这一切发生。”

2006年,当戈伊尔作为民主党候选人参加堪萨斯州众议院竞选,去对抗共和党的现任议员时,他听说现任议员在得知她有一个挑战者时的反应是:“谁是罗德·多伊尔(Rod Goyle)?”

拉杰·戈伊尔说:“当时人们无法想象一个名叫拉杰·戈伊尔的人,更不用说名叫拉吉夫·戈伊尔(Rajeev Goyle)在威奇托竞选公职,那是不可想象的。而今天,普通美国选民在电视上、在诊所、教室、大学、公司里,对印度裔美国人的面孔都不再陌生。”

译注:相比已经进入美国普通人认知的印度人名拉杰,拉吉夫是更具有印度特点的名字;威奇托是堪萨斯州最大的城市和塞奇威克县的县治所在。 

威奇托城市景观。这座城市是美国主要的飞机制造中枢和文化中心,拥有五家飞机制造商和麦康奈尔空军基地,因此也被称为“航空首都(Air Capital)”。曼秀雷敦最早在此城市创立。现代化速食店的发明者白城堡汉堡店与必胜客比萨最早也在此城市创立。美国前国务卿迈克·蓬佩奥与家人现居该城市。Infilms, CC BY-SA 4.0 via Wikimedia

现在回想起来,分水岭似乎是在2016年,就在当时,路易斯安那州的博比·金达尔州长,成为了第一个竞选总统的印度裔美国人。

也是在这一年,华盛顿州的普拉米拉·贾亚帕尔、加利福尼亚州的罗·卡纳(和伊利诺伊州的拉贾·克里希纳穆提当选为国会众议员,使众议院中的印裔人数从2012年的1人增至为4人。

2012年的加利福尼亚州的阿米·贝拉当选为众议员。

也正是在2016年,卡马拉·哈里斯(译注:Kamala Harris,中文名贺锦丽)成为第一位当选为联邦参议员的印裔美国人。

从那时起,各州立法机构中的印裔议员数量增加了两倍多。今年1月(新一届国会就职后),这4名自称为萨莫萨党团(Samosa Caucus)的国会众议院议员小组中,加入了来自密歇根州的印裔众议员施里·塔内达。

政治学家们早就发现:(政治建制中的)代表权会带来(更多的)代表权,这一点似乎在印裔美国政治人物崛起的案例中得到了验证。

伊利诺伊州议员克里希穆莫提说:“在美国印裔社区,政治参与并不是真正的优先事项,因为我感觉印裔同胞们更专注在经济上建立自身地位,并支持自己社区的建设。我认为,一旦他们开始看到像我们这样的印裔当选,并发现这为什么重要,那么政治参与就成为他们公共生活的一部分。”

值得注意的是,印裔议员的增加并不集中在印裔美国人占多数的地区

贾亚帕尔所代表的西雅图选区,其居民大部分是白人。塔内达代表的选区位于底特律及其周边地区,而这是一个黑人占多数的城市,他在去年的民主党初选中击败了8名黑人候选人。

南加州波莫纳学院政治学助理教授、提供亚裔美国人信息的 AAPI Data 高级研究员萨拉·萨德瓦尼说:“这与我们经常在拉丁裔和黑人代表那里看到的现象完全不同。这意味着印裔政治活动人士在背后拉起了一个支持联盟。”

萨拉·萨德瓦尼和加州大学河滨分校的公共政策教授、AAPI数据的创始人卡蒂克·拉马克里什南指出,印裔美国人社区的特点,可能令他们进入政治的步伐更为轻便。

拉马克里什南教授说,来自印度的移民通常受过高等教育,而且由于英国殖民统治的缘故,他们通常能讲流利的英语,“这降低了公民参与的障碍。”

印度本身也是一个民主国家,拉马克里什南教授的研究表明:这意味着印度裔美国人比来自专制国家的移民更加可能参与美国的民主制度。

总的来说,印度裔美国人都是在民主党一侧当选的。国会中的全部5名印度裔美国人,以及几乎所有的州议员都是民主党人黑莉的总统候选人资格可能是一个值得分析的案例,用以研究对印裔移民传统的拥抱,是否也能在共和党人中产生共鸣。

在黑莉之前,作为共和党人追求公职的最杰出的印度裔美国人是金达尔,他在竞选总统期间其实尽可能少地讨论自己的背景。

金达尔在2015年的一次演讲中说:“我的父亲母亲告诉我的兄弟和我:我们来到美国是为了成为美国人,而不是印度人。”

拉马斯瓦米是一位千万富翁企业家、作家和“反觉醒”活动家。到目前为止,他采取了类似于金达尔的做法,但黑莉没有。

自从黑莉担任南卡罗来纳州州长以来,她多次在政治集会上回忆自己的个人生活经历,尤其是作为戴头巾的父亲(注:锡克教徒)和穿纱丽的母亲的女儿。

在黑莉竞选广告视频的第一幕,在她的家乡南卡罗来纳州班贝格的图像上,她告诉选民:“铁轨以种族为线划分了这个小镇。我是印度移民的骄傲女儿。不是黑人,也不是白人。我是与众不同的。”

来自加利福尼亚州的国会众议员贝拉称这是“聪明的政治手腕”,他说黑莉似乎是在挖掘全体移民社区中对向上流动的渴望。

这也是民主党人已经采取了一段时间的惯常做法。

贾亚帕尔在谈到她的第一次竞选时说:“我作为一个移民、南亚裔美国妇女参加竞选。我真的是以我自己的故事为基础,以我的经历为基础,尽管我所代表的选区大部分居民是白人,但我认为,这个故事是人们选我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共和党选民是否感兴趣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因为共和党喜欢批评对种族和民族的讨论是 “身份政治”。

去年竞选参议员、最近又为黑莉举办活动的新罕布什尔州共和党人维克拉姆·曼沙拉马尼说,黑莉的人生故事,即作为工人阶级移民的孩子,其父母永远无法想象到她的成功,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故事,这吸引了他。

但他不认为政治上的代表权是一个需要努力的目标。他说:“就身份对经验的影响而言,它是相关的,但我绝不会以身份为主导。”

哈米特·迪希隆是否认上届总统大选的一个组织“挺特朗普律师”的前联合主席,也是共和党全国委员会的成员。最近在这一委员会领导权的激烈斗争中败下阵来。

哈米特·迪希隆强调,黑莉将以她作为受欢迎的州长,以及特朗普政府成员的过往成绩来竞选下一届总统。她还说:“我认为大多数共和党选民的动机,不是种族或性别。”

虽然哈米特·迪希隆和她的父母从印度移民而来,但她说她并不自认是印度裔。

根据AAPI Data、APIAVote和Asian Americans Advancing Justice的调查,印裔美国人的选民绝大多数是民主党人:在2020年的总统竞选中,74%的人投票给了拜登,比其他亚裔背景的选民比例更高。

在党内初选中,这意味着共和党人可以利用的印度裔选民较少。而在大选中,这又意味着共和党人比民主党人更难开发这一票仓,而构成这一票仓的印裔美国人,正在为促进自己的代表权而兴奋。

在2020年的一项研究中,近60%的印裔美国人确实表示:他们愿意投票给印裔美国人候选人,“无论他们属于哪个政党。”

2020年研究报告的作者之一萨德瓦尼教授说:“印裔美国人希望看到更多的印度裔美国人当选公职。在我们进行的调查中,即使这意味着来自另一党派也是如此。我的感觉是,看到尼基·黑莉步入这个角色,印裔美国人中会有很多人感到兴奋。”

但这种意愿并不是绝对的。特别是若为了与特朗普和佛罗里达州的罗恩·德桑蒂斯竞争,黑莉就会更多地强调他们两人的反移民言论。

专家和政界人士表示,支持简化移民程序,反对本土主义和仇外心理,是印裔美国人政治偏好的主要因素。尼尔·马基亚说,气候变化和其他科学问题也引起了印裔选民的共鸣。

北美旁遮普卡车运输协会的首席执行官拉曼·迪希隆说,他对黑莉的兴趣是由于她的家庭与他来自印度北部旁遮普邦的同一个城市。在加拿大和美国的卡车司机中,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来自那里。

但他有比共同传统和文化背景更重要的问题,要问各位政客:政府将如何解决99号公路沿线大卡车停车位短缺的问题?99号公路是穿越加州农业中心区的一条大动脉。以及又有哪些政策会改善司机的留用率?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黑莉本人投身的印裔政治代表人数的增加,可能会使她的族裔身份的吸引力降低,尤其是对那些没有被她的政纲所吸引的选民。

贾亚帕尔说:“我确实认为,我们越是拥有多样性,实际层面的意识形态观点就越是重要。一旦我们不再为有印裔美国女性竞选任何职位而感到惊奇,我认为我们就会更加关注实际的想法。这本应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