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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唐纳德 · 特朗普”要受审了,他到底知道什么秘密?

纽约客的作者Evan Osnos在文章中说,针对郭文贵的起诉,最终可能暴露出更多关于美国政治的信息,而不是关于中国的。


郭文贵的美国冒险之旅,始自八年前在第五大道的一个顶层公寓,看起来可能也会在那里结束。

周三黎明时分,在上东区雪莉·尼德兰公寓,郭文贵被联邦调查局逮捕,他在2015年以6800万美元的现金购买了整个18层。

从这个地方开始,郭文贵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进入了共和党的政治圈,积累了巨额财富和一系列与特朗普关系密切的死忠粉,并给美国留下了一系列耐人寻味的问题,即他在美国政治中究竟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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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只看郭文贵故事中被证实的那部分,也已经足够奇特。郭在山东省腹地长大,是个口齿伶俐的中学辍学生,曾在监狱服刑,后来在19世纪和2000年的中国房地产热潮中找到了一席之地。

他建立了一个高端房地产帝国。2014年,当他在中共党内的靠山,一位反间谍头目倒台后,郭逃离了中国。在美国,郭立刻给自己贴上了共产党批评者的标签,申请了庇护,获得了特朗普海湖(Mar-a-Lago)庄园的会员资格,并得到了保守派的强大保护。这些保守派正要对中国采取强硬路线。

美国保守派政治媒体,华盛顿自由灯塔报称郭是“中国重要的持不同政见者”,前特朗普战略家史蒂夫·班农,则换着花样赞扬他,比如“北京的唐纳德·特朗普”和“新中国的乔治·华盛顿”。

他们一起创办了一家媒体公司,郭给了班农一份价值百万美元的“战略咨询服务”合同。2020年,当班农因欺诈指控被捕时,他正在康涅狄格州海岸边的郭的超级游艇梅女士(Lady May)号上。

即使在郭和他的追随者,对受人尊敬的中国持不同政见者发起猛烈攻击后,特朗普盟友仍然坚定的陪伴着他,如鲁迪·朱利安尼、迈克尔·弗林、彼得·纳瓦罗和杰森·米勒,走马灯一样出现在郭的活动和播客中。

多年来,中国专家一直在猜测郭在美国到底在做什么?难道这一切只是一个中国政治斗争幸存者在运用他的本能吗?还是他认识到在华盛顿他在北京玩的把戏一样有巨大杀伤力?或者,他是否与中国国家安全部的老熟人有某种秘密联系,并试图重回中国享受人上人生活?他的钱从哪里来,又去了哪里?

美国司法部现在已经给了一些答案。

在周三公布的一份详细起诉书中,联邦检察官指控郭和一名共同被告人余建明,策划了涉及超过10亿美元的欺诈行为。主要的手段,是利用郭在网上积累的数十万追随者——其中许多人是相信或者自称相信郭“打倒中共”口号的华人,吸引他们投资于一系列涉及加密货币、俱乐部和媒体的虚假企业。

起诉书中提到的金额非常惊人。在2020年的六周时间里,投资者在郭的一个企业中购买了四亿五千二百万美元的股票,在另一个项目中,投资者为郭的G-Clubs会员资格支付了两亿五千万美元,当然,事实证明,这些会员资格没什么利益,好处也少得可以忽略不计。

在一份声明中,纽约南区检察官达米安·威廉姆斯,指郭文贵“用他偷来的钱填满自己的口袋,包括给自己和他的近亲买一栋5万平方英尺的豪宅,一辆350万美元的法拉利,甚至两个36000美元的床垫”。

即使在美国这个过度消费的时代,郭的放纵行为的清单,包括440万美元的定制布加迪跑车,6.2万美元的电视,以及5.3万美元的“壁炉原木摇篮支架”,也足够引人注目。

在周三出庭时,郭文贵不认罪,然后在进一步的诉讼程序中被拘留。截至周三,在幕后操作余建明仍然在逃。

对于所有表现出的欺诈和滥用行为,检察官勾勒出的轮廓,自“音乐人(美国一部著名关于骗子的音乐剧)”以来几乎没有变化,无非就是一个精明的诈骗者利用他人的某种望望。不过对郭的审判,有可能揭示出一个更有趣的故事,即他在美国政治、情报和执法部门中各种的交易。

在起诉书的第一行,郭文贵曾用过的名字就一大堆(HO WAN KWOK, a/k/a Miles Guo, a/k/a Miles Kwok, a/k/aGuo Wengui, a/k/a Brother Seven, a/k/a The Principal ),由此可见检察官需要探索的故事层次之多。

第一个问题是,郭文贵是想和法庭合作还是对抗。

多年来,他一直无视债权人和法院驯服他的努力。在一个案件中,关于未偿还的两亿五千四百万美元贷款的持久战中,纽约法官责备郭“将他的资产隐藏在迷宫般的公司实体和家庭成员中”,并命令他支付一亿三千四百万美元的罚款,因为他违反了法院的命令将梅夫人号移出了州。

郭的对策是申请了个人破产,拖延诉讼。

郭文贵经常唆使他的追随者——其中有些人是收钱的,去骚扰那些怀疑他或者只是想探究他背景的人。

这些人曾在质疑郭的中国异见人士家门口抗议,指责他们是中共的走狗。在破产过程中,他对法院指定的受托人——保罗·黑斯廷斯律师事务所的吕克·德斯平也使用了这种手段,派支持者在他家和办公室外示威,传单上画着律师的脸与锤子和镰刀叠加,或牙齿上滴着血。

他们甚至在德斯平的女儿——马萨诸塞州剑桥市一名三年级教师,的家门口抗议了几个月。

限制令对郭的追随者在人家门口四处喊口号也没有什么作用。1月,破产法官朱莉·曼宁发布命令,禁止郭或其代理人进行此类抗议活动,并限制他们在社交媒体上发布的内容。

目前还不清楚郭是否会被保释。他有逃跑的风险,毕竟他曾吹嘘自己持有11本护照。但无论如何,他不太可能恭顺的和法律配合/

一个更值得关注的问题是,检察官将披露郭与特朗普盟友的财务和战略交易情况。

在不久前的一份简要的清单中,曾追踪报道过郭文贵的“琼斯母亲”记者丹·弗里德曼指出,郭“散布关于亨特·拜登的谎言,帮助资助推翻2020年选举结果的努力,并为关于新冠是中国生物武器的不可靠说法提供支持”。

当检察官让人们宣誓并查阅财务记录时,谁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被披露出来:郭向谁支付了钱,为了什么?他的社交媒体网络在放大关于新冠、2020年大选和拜登的谎言方面,到底发挥了什么作用?

就在本月,郭和班农创办的团体之一 ,“新中国联邦”,还被认为是保守派政治行动会议的主要赞助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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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对郭与美国和中国政府的关系,可能也有些线索。在去年的报道中,纽约客的作者Evan Osnos描述了郭文贵偶尔作为美国外交官和联邦调查员的消息来源,当然官方人士对他有不同程度的怀疑。正如一位前司法部官员当时所说的那样,这些事情可能会对他的起诉变得“混乱”,因为郭文贵可能会威胁要透露他与美国政府互动的秘密。

许多人因此会有疑问,他们看到了郭在华盛顿越来越厚颜无耻的政治活动,并想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被驱逐或更早地被起诉。

“联邦调查局怎么这么久才来?”Sinocism 时事通讯的撰稿人比尔 · 毕晓普问。“他们现在为什么要追他?”

在一起商业纠纷联邦案件中,法官刘易斯·利曼在一段引人注目的文字中写道:,“审判中的证据不允许法院判定郭实际上是异见人士还是双重间谍… ..,其他人将不得不确定谁才是真正的郭。”

对郭的审判,终于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了。

但有些真相可能被证明是难以捉摸的。纽约消防局周三报告说,在郭被捕后数小时,即中午时分,他在雪莉-尼德兰酒店的顶层公寓发生火灾,让这个复杂的案件乱上加乱。美国检察官办公室则表示,火灾正在调查中。

郭的人生旅程,不一定终结于这次审判。2019年,在他从那间公寓制作的YouTube视频中,郭文贵感叹他的祖国容易出现惊人的欺诈案件,并指责中共培养了一种欺骗和宣传的文化,使人们不知道该相信谁,相信什么。

他用中文说:“我们的国家相信骗子。只有骗子才有力量生存。”